食用注意：

1、同人。原作《文豪野犬》，if线（白芥黑敦）背景，配对为芥川龙之介x中岛敦。本文攻受不明显。

2、一发完，正经向，作者芥妈厨，攻厨，滤镜厚重，ooc小能手，无厘头，特能苏，喜狗血。

3、随笔爽文，文不对题，标题取用某知名梗段乃随性结果，与其他作品无关。不过圈里雨老师的手书是真的好看，疯狂赞美。

*只要你吹芥川，我们就是好朋友。只要你吃芥敦，我们就一起给芥芥猎人虎（？）。

*提前的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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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将要破喉而出的剧烈情感，带着仿佛让五脏六腑爆炸燃烧的新奇痛感席卷而来。是憎恶，他第一次得到的感情，无心之恶犬终于得以成为人类。

        “银！银——！”沾满鲜血的手拼命地往前伸出，伸直，想要抓住那渺茫的希望，将要碰到女孩的嘴角。

        与他基本有着同样发色的女孩开口了，柔软的唇瓣开合，好听的声音里所含的信息格外冰冷。

        银直视着他，说：

        “哥哥是，生在恶这一侧的人类。”

        睁开眼时还是夜晚的黑暗，芥川龙之介坐起来，抬手想把睡乱的侧发撩开。但像是回忆起什么，这个举动并没有完成，他放下手，止不住地在模糊的环境里检查起自己苍白的手心。窗外圆月的光辉就堪堪撒在他的手上，他黑色的头顶，他的榻榻米。房间的一角被这属于月光的阴柔画出了窗框的变形，又融在黑夜中。

        是梦。

        也是发生过的真实。

        芥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平静地躺回被褥中，闭上眼。他不否认这些事实，就像他终于理解了如果任由愤怒所填满的兽狂奔，那么哪怕付出濒死的代价也会是一无所获。四年前犯的错，他在四年后才认认真真地交上了检讨书。只能说，为时不晚。

        在下并不是恶。

        芥川呢喃着，从侦探社的大家那里得到的信心让他无比平静。

        这份信心的增值同时也来源于在今天下午，银轻轻地打通了侦探社的电话。在众人八卦的注视下，他们难得地像普通的兄妹那样在电话里聊了会儿天。虽然芥川几次想要出口质问妹妹的所在，但最终他忍住了。一旁热心帮忙追踪定位来电信息的谷崎润一郎停下了对键盘的敲击，朝他无奈地摇摇头。他则面无表情地继续认真聆听话筒那方唯一亲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不断告诫着自己要尊重银。

        “那……没有什么事了……麻烦代我向敦先生和镜花问好，这四年来敦先生替哥哥照顾了我很多，我一直很感谢他，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祝身体健康，再见，哥哥。”

        这就是通话的结尾，挂断后的芥川在原地发呆几秒，接着直径走向中岛敦的工作桌，对方早在谷崎摇头后就结束了观望，此时正忙碌在芥川所厌恶的文书工作之中。

        “虎——”

        “芥川前辈。”

        静谧的夜晚中，门外呼唤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中岛敦没有敲门，没有其他动作，芥川才注意到这个人似乎已经在他房间外站有一段时间了，虎已成习惯的无声行动与毫无敌意的气息竟然让向来浅眠与警惕的芥川也无法立刻察觉其存在。

        这个连织田作之助都暂时还没找到与之相处的方式、入社不过一周的前黑手党新人用他那极具伪装力的无害嗓音轻轻开口：

    “你又做噩梦了吗？”

    “在下没事，”芥川忍下额头凸起的青筋，不动声色地卸下自己起身防备的姿势，收回由本能发动的罗生门，语气极为不佳地反问，“倒是你，为什么还没睡。”

    “呃……前辈你在酒吧里要求过…………”中岛敦突然停住，改口道，“我听到了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芥川皱着眉合上眼，刚刚才消的青筋突然又突了起来。

        无比拙劣的谎言。

        中岛敦真是黑手党中的奇葩——这是和他共同完成过几次侦探社任务的芥川龙之介私自落下的新评价。

        所谓的黑道向来尔虞我诈，今天的朋友笑着要桃园结义，明天就能因利益而相互残杀；枕边的情人说着甜言蜜语，转身就能因倒戈而毒杀曾许诺终身的爱人——谎言也许不是最厉害的武器，但归于黑暗的人人必备。而中岛敦……芥川自知在说谎的能力上自己相比常人较弱，他一直凭心行动，对这种表面功夫从不涉足。但不知为何本在黑手党的泥泞里理应深谙此道的中岛敦就是有本事比他更胜一筹地容易被看穿。这只由太宰治拿铁链蛮横控制过的虎有时就像张白纸，一目了然又空洞无比。

        芥川无声地叹了口气。此外，如常识一般能立刻让人明白的还有两点，能论证谎言的原因。

        一，贫民街上无法学会保持安静的孩子最终都会死去。

        二，倘若他真的发出过声音，则必然也会惊动到那位几乎时刻守护着虎的少女，但门外只有中岛敦一人的气息。

        虎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芥川突然瞪大了眼睛，脑海里关于睡前的记忆才终于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他下午时本来只是打算约中岛敦下班后一起晚饭，想借机仔细盘问这些年来关于银的事情，结果不知为何被大家误会着不断劝说要冷静别冲动，你拉我扯中这份单独的邀请演变成了集体去吃咖喱火锅，接着大家又到了酒吧……他被一本正经的织田用激将法哄骗着喝了酒。

        啧，他喝了一杯酒。

        模糊的印象里，未到合法饮酒年龄的虎手里还抓着一杯可笑的绿色果汁，他按着对方脖子凑近那透红的耳朵，极为凶狠地低声威胁道：

        “今晚到在下房间来，敢不交代清楚银的事在下就……就…………”

        他极大可能还倒在了中岛敦怀里。

        “……算了，你进来吧。”

        事到如今，唯有杀人灭口这一条路可走了，只是比起这个，他更想听听对方的说辞。

        芥川去开门的时候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灯的打算。中岛敦在黑暗中向他点点头，侧着身子勉强从半堵着门的他旁边路过，属于虎的紫色眸子在月色中微微透亮。

        “既然睡不着，就多告诉在下一些关于银的事。”

        “……嗯。”中岛敦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论断，虎给自己找了个房间的角落，乖乖地蹲坐下来，看向窗外。

        芥川懒得理会对方这是哪来的喜欢钻缝钻洞的小动物习性，他也随便在中岛敦附近面向窗子就地坐下。

        相仿的年龄，悲惨的童年，同一人的手下，彼此礼貌的相处，关联的集体利益……种种缘由都足以拉近银和敦的关系，两人是同事，私下也算得上是相互关心的朋友。

        他们都是在朝不保夕的港口黑手党中摸爬滚打挣扎着长大的孩子。太宰治亲自训练着中岛敦，这位心狠手辣的港黑统治者时常会趁徒弟警惕心松懈的一瞬发动异能抵消掉白虎的能力，接着就是少年骨头的崩断声……惨叫响彻废弃工厂。累到奄奄一息是常态，是下课的机会。怕痛的中岛敦哭干了眼泪，任由项圈内的血痕一直淌进毛衣里，他拖着恢复缓慢的伤腿颤抖着向太宰先生鞠躬，一瘸一拐走出去时偶尔就会看到同样过度训练的银蹲在沙地上呕吐不止。对方那属于女孩的、本该纤细漂亮的粉白手指因长期紧握苦无而长满了水泡和茧子。

        他们得生存，太宰先生在教他们如何活下去，所以谁都不会有怨言，谁都没有空理会自己的孤独和寂寞。

        落地窗外是高楼耸立的横滨，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中岛敦的整个下巴和嘴巴都被黑色大衣领埋没，只有温和空洞的紫色眼睛较为友好地看向眼前的首领秘书。这位与他同龄的女孩此时正对着窗外眺望。

        她在看什么？她会有思念的人吗？

        “银小姐，你有家人吗？”敦问道。

        芥川银因这个问题而身体一顿，那双深色的眼瞳中流转出些许哀伤，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回头望向白虎，利落的长马尾随动作飘拂。银看着他又像看着他身后，想要寻找又像等待，那股微小的希望在她看见远远走来的首领后如气泡般“噗”地消失。沉默片刻后，女孩说：“——没有。”

        多久以后中岛敦才意识到银的那一句“没有”，原来早早就否定了芥川龙之介四年间所有的执念与努力，没有丁点安慰奖的可能。只因为都错了。

        话到这里已经接近结束。紫色的眼瞳不再追随窗外的月亮，中岛敦偷偷瞄向一言不发的芥川龙之介，想要知道对此前辈会是怎样的心情，或者自己是不是应该识趣地离开。

        然而芥川只是在昏暗中向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一直在听。虎的视力在夜晚也发挥着作用，中岛敦很容易就能看见芥川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悲喜，那本就犀利的眼神也没有变得气场更甚，仿佛故事中的人与他毫无干系，他只是在倾听某件来自远方的人文轶事。

        “为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伤感毫无意义，”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芥川开口说道，“在下只知道弥补的机会在今天与明天，不单是为了银，在下更不能辜负侦探社的信任。”

        “……说得不错。”倒不如说，是正确到让人想哭的道理。

        “那么虎，你呢？你是否已逃离过去？”

        “……”

        中岛敦不敢回答，他不敢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仅凭自己意志敢做并做过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件能得到好结果。

        本抑制着虎的铁钉项圈早在中岛敦加入侦探社后就被芥川与织田合作压制着他强行取下，没有了皮料遮挡的肌肤裸露出大片无法褪去的丑陋疤痕。如同他过去犯下的那些罪行，条条人命刻进骨肉之中，想必也会一直伴随到他的坟墓里。

        “……我又见到了太宰先生。”敦突然说，“他站在我面前，微笑着对我和我脚下数不清的尸体说出那些嘱咐的话……我感到很害怕。”

        芥川马上意识到这是属于虎的梦魇之一。

        “院长要求过我必须‘去做正确的事’，太宰先生也要求过我要绝对‘服从命令’，但是啊，拯救世界这种事情……”

        月光缓慢地倾斜着，这时终于投了几丝微弱银光进黑暗角落内，中岛敦脖子上的勒痕与伤疤没有了高领毛衣的遮挡，正格外碍眼。像是连被月光安抚都觉得过于难以忍受，虎本就缩成一团的身子又往内缩了缩。

        “这种事情，我根本没有资格……”

        “就因为在下打败过你吗？”

        芥川故意打断了敦。

        “哈、”中岛敦吃惊地愣了愣，随即无可奈何地轻轻笑起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

        较年轻的男孩再次说不出话来。一只体温略低的手突兀地按上了他脖子的伤疤，是脆弱的身体部位。敦一愣，紧接着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摁下体内虎的暴动。

        “请不要总是这样为难我，芥川前辈。”

        没人告诉过虎关于社长的异能，当然，在他真正通过入社测试完全得到这份助力前，大家也不打算过早告知。

        芥川又抓下了中岛敦刚抬起想拨开他的手，像是探究般靠近了后者。已沉淀的黑灰色眼瞳映照出较为微弱的月色，如森林中静谧的一汪潭水，明镜中投影着中岛敦的困惑与道不明意味的无措。

        这个人畏惧着自我，畏惧着过去。虎有着芥川龙之介所鄙夷的许多弱点，白色死神终究不过是可怖的面具与头衔。然而却是这样一个自里到外都被恐惧驱动着奔跑的人，居然还拥有着芥川缺失的一些本质，那些需要无心之犬后天点点积累学习的东西，中岛敦似乎生来就得到了。银认可虎，侦探社的大家也是相较于当初的芥川更快地接纳了虎，仿佛这边才本该是中岛敦的归属之地一般。

        年幼的女孩在公园的树下哭泣，她的猫被困在了树上。

        芥川与敦当时是初次合作，两人正共同执行着一个并不紧急的任务。在经过的时候芥川极为顺手地展出罗生门连着家猫所在的树枝一同咬下扔递给那个小孩。家猫受到了惊扰，在下落的一瞬尖叫着跳开。这在芥川的意料之内，他的白刃早已备好捆住这只不太合作的动物。然而中岛敦却先一步跃起，伸手去接住了那只猫。

        多此一举，被咬也活该。

        芥川面无表情地收起自己的异能。

        虎落到了女孩跟前，芥川能看见那蹲着的背影明显一抖。吃惊的女孩还在呆呆地拿着毫无用处的树枝，被泪水搞得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大哥哥缓缓地展开双臂，露出了怀里那只因受惊而隔着黑色手套咬住手指、浑身发毛的猫咪。

        “咪酱！”

        “好了好了，不怕，”敦怜惜地轻抚猫的毛背，本就温润的声音更添几分暖意，低垂的紫眸毫无战斗时的空洞与戾气，有的只是寻常邻家哥哥般的温柔，“已经没事了哦。”

        怀里的家猫像听懂了敦的话，不久就慢慢地松了口，并尝试着伸出猫舌舔舔咬过的地方以表示友好。于是这个前黑手党成员顺利地把猫咪交还给惊喜万分的女孩。虎接受对方的鞠躬道谢之后转身回到芥川身边。

        “侦探社对你的接管申请现在还未得到特务科的正式批准，”芥川皱眉作出警告，“别太显眼了，通缉犯。”

        中岛敦眼中刚刚苏醒的暖意散去了。

        “……我倒是觉得，芥川前辈刚刚的举动更粗暴呢。”虎笑了笑，看向芥川的眼神恢复了杀手的淡漠。

        “嘁。”被喊作前辈的青年没有理会虎，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轻咳两声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我只是……”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中岛敦小声的低喃，芥川没有听得太清楚那些略显失落的声音，“我只是想试着……”

        窗外的圆月清澈明亮，这是属于夜晚的太阳，并不是什么让人讨厌的存在。就算白昼降临，它也会一直静静守护着这个世界。

        “不管我们有没有资格。”芥川把敦从角落里拉出来，让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月光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铺上了一层银霜。

        芥川直视着那双迷茫又空洞的紫瞳，他也想要前进，现在的他正试着相信已成为同伴的中岛敦，相信后者在那时所说的话全然出自真心。何况他对虎还有所期待，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想要变好……并不是一件坏事。”

fin.